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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塊都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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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級考試過後,基本上所有的Z大學生,都投入到了忙碌的期末考試周裏面去。

各大自習室教室以及圖書館裏面,不管什麽時候都坐滿了人,每個人桌上的書都堆成了小山。

每學期都是如此,度過三個多月的幼兒園吃喝拉撒睡嫖——諸如此類的生活之後,大家必須在最後半個月裏,努力做一個頭懸梁錐刺股的高四學生。

雖然口頭上說期末預習,但實際上尤一寢室裏的都是些學霸,就跟之前跟沈知非說的一樣,506的姑娘基本上每學期都會出現在獎學金名單裏。

尤一這段時間裏也減少了去找賀涼喻的頻率,專心致志地準備著期末考試。

而已經打算搬到了尤一樓上的賀涼喻,已經在尋思著考完試跟她聯系一下,咨詢下這位新街坊,以後能不能有償去她家蹭飯吃。

畢竟她媽媽的廚藝,實在是讓人欲罷不能。

但那都是考完試之後要做的事情,所以在接到夏笙電話的時候,賀涼喻覺得非常奇怪。

“你好,請問是賀涼喻嗎?我是夏笙。”

剛交了卷的他大步走出教學樓,將筆揣進兜裏之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我是。”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請問一一有去找你嗎?”她的語速很快,聲音透著一絲不容忽視的焦急。

賀涼喻皺了皺眉:“沒有。”

夏笙聲音立即低了下來,哦了一聲:“行,那沒事了,打擾——”

“等等,”男人開口攔住了她掛電話的動作,“她怎麽了?

一說到這個,夏笙都變得咬牙切齒起來:“她遇到了一個宇宙無敵大傻逼!”

尤一這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要考好。

因為她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了暑假去山區支教的面試機會。

而考試成績,當然也是評估標準之一。

結果今天考完最後一門,她和夏笙一起回宿舍的時候,倪霜來了個電話。

“我靠!年級群裏發了最終名單,為什麽一一被刷掉了,陳意映那傻逼反而在裏面??”

已經到了大三,她們專業人也不多,基本上互相都認識,你傳我我傳你地八卦一下,大家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也都知道獲得終面機會的六個人都有誰。

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五個人都沒變。

名單上唯一變了的,就是將她,改成了她的同班同學,陳意映。

夏笙知道之後,立馬就炸了,拉著尤一氣勢洶洶沖到了510宿舍,擡起手就要敲門。

穿著一襲粉紅及膝裙的陳意映打開了門,似乎剛好想要出去。

三人就在門口這麽面對面地杠上了。

“喲,兩位才女大駕光臨我們宿舍,有何指教呀?”看到她們二人,陳意映倒是停了動作,施施然倚著門框,將右手遞到眼前,閑閑地研究著塗得大紅的指甲。

夏笙冷笑一聲:“指教?我們怎麽敢指教一個初面人影都不見一個,最後突然出現在終面名單上的有後臺人士?”

“阿啾!”

陳意映笑意盈盈:“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啊?”

她又似恍然大悟一般,輕輕捂了捂紅唇:“哦,難道你說的是支教的事情?名單不是我定的啊,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夏笙瞇了瞇眼:“你裝什麽白蓮花?我就不信你啥也沒做,機會就這麽從天而降到你手上。”

“阿啾!”

“到底是誰裝白蓮花?”聽著她開始人身攻擊,陳意映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平時穿的都是些大牌,別以為沒有logo我就看不出來,某人身上的衣服,基本都跟時尚雜志裏面的各家最新款保持一致。”

她下巴倨傲地擡起,輕蔑冷笑,“結果呢,又裝窮裝的跟家裏只有幾個破碗下一秒就要去街上乞討一樣,還多次讓別人給你送包子吃。還有哦,厚著臉皮裝窮去拿助學金的人可不是我。”

夏笙挑起眼角斜睨她一眼,算是明白了這女人一直跟她們寢室不和的原因。

是因為她喜歡那個時不時給尤一送包子的林昱桁。

“這還真不是窮的原因,你看看你去林昱桁面前說你吃不起早餐,看看人家給不給你送?人醜可別多作怪。”

“你!”她磨了磨後槽牙,面上有些掛不住了。

“還有,誰他媽穿大牌了?她的衣服都是在地攤上買的,我可以作證!更何況穿大牌怎麽了,跟你有一毛錢關系?現在咱們就事論事,你知道支教可以給考研加分,才會私底下搞小動作去搶人家的名額,不要臉!”

“阿啾!”

陳意映冷下了臉,捂著鼻子看向來了之後就不停地打噴嚏的尤一:“拜托,感冒了能不能帶個口罩,有點公德心行不?”

尤一將鼻子揉得發紅,又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感冒,我只是有點鼻炎,剛才可能是被你的香水給熏到了。”

陳意映:“……”

她又抿了抿唇,認認真真地解釋著:“還有,我從來都沒拿過助學金,我拿的是獎學金。”

“我的衣服都是我爸媽從批發市場和地攤上給我買的,但我覺得穿得舒服就夠了,也從來沒去在意過大牌不大牌,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跟我爸問了地址之後,分享給你。”

陳意映:“……不必。”

尤一擡頭看她,表情嚴肅:“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說,如果你確實想要得到這個機會的話,你在一開始,就應該去公平競爭。”

如果當初初面的時候,她就不如陳意映,被刷下來了,她無話可說。

但都已經到了最後,她努力了這麽久,做了這麽多功課,到了基本上只是走個形式的終面之後,發現被人橫空一腳插了個隊。

無論換成是誰,都會意難平。

陳意映表情未變,聲音輕柔:“那你知不知道,以後到了社會上,這種事情還會多了去了,我現在只是提前給你上了一課而已。”

她彎起唇角:“更何況,擬定最終名單的人是輔導員,不是我,你們找我沒用。”

夏笙被她嘚瑟的樣子給氣到不行,叉著腰上前跟她又理論了一番。

等到回過頭的時候,尤一就已經不見了。

聽完了整個經過的賀涼喻:“……”

他嘆了一口氣:“那你去輔導員那裏找過了嗎?”

“找過了啊,輔導員說沒見到她人,她電話也關機了,你說她會不會想不開去做什麽傻事啊?”

賀涼喻沈默了一下:“我覺得不會她因為這麽一點小小挫折就去輕——”生。

“比如說去大樹底下寫上陳意映的名字然後打小人啦,再比如說把她的電話印到傳單上,貼到各個電線桿那裏發征婚小廣告什麽的……”

“……”

賀涼喻沒忍住打斷了她:“再到處找一下吧,我也去學校裏轉一下,再不行的話……”

他就去她家裏找一下。

掛了電話之後,他想了一下,合著夏笙她們都會往常規的比如教室操場這些地方去找,他幹脆不走尋常路一點,去看一下那些旮沓角落。

他沒能想到,只是隨便一想,居然還真的能在旮沓角落裏找到她。

“這真的不是你們的狗嗎?可是它一直跟在你們後面啊?”

Z大東南角的生物園裏,那多日未見的小姑娘穿著一條短款藍色背帶褲,小小一個,看起來跟超級瑪麗似的,光著的兩條小腿又直又白。

即便個子很矮,但好幾個女生裏面,賀涼喻第一眼看到的,還是她。

她對面站著兩個面色有些難看的女生,其中一個留著又黑又長直發的女生正不耐地回答著:“說了多少遍,不是我們的狗,我們就只是經過這裏而已。”

尤一懷裏抱著的是一只中華田園犬。

這汪星人個不大,烏溜溜的一雙眼睛會時不時怯生生地看一下那兩個女生,被瞪視之後又會縮著腦袋埋回尤一懷裏。

頗有種泫然欲泣的感覺,偶爾還會弱弱地嗚咽上兩聲。

尤一摸了摸它的腦袋,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開口勸著:“如果說你們害怕暑假沒人養的話,其實學校對街有幾家寵物店,都是可以寄養——”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這就不是我們的狗,寄不寄養關我們屁事啊!”另外一個眼鏡女上前一步,將她往旁邊一推,“能不能別在這擋道,我們還趕著回宿舍!”

生物園裏都是狹小的鵝卵石路,尤一被她推得腳下不穩,又要顧著手裏的小狗,沒能很好地保持平衡,身子往側邊歪了歪。

一只長臂在她身後橫空出現,勾著她的纖腰往上一帶。

尤一側了六十度角的小身板就這麽被撈了起來。

直起身子之後,她又被用力往後扯了一把,後背緊緊貼上了一具溫熱的身軀。

眼鏡女楞了一下,擡頭看著她身後跟小山一樣佇立著的高大男人。

“說話就好好說話,”男人此刻正搭著她的肩膀,將她護在身前,半瞇著眼睛睥睨著面前的兩女生,黑沈沈的眼睛掃過來的時候,戾氣十足,“動手就不好玩了啊。”

看著這明顯不太好惹的男人,兩個女生交換了一個眼神。

都看出來這人很明顯是那壞好事的少女陣營的。

真是日了狗了,本想著說這個地方人不多,悄悄地過來丟下就跑,沒幾個人知道的。

誰能想到還會有個多管閑事的。

“不是,還有沒有理了?我們就只是穿小路經過這裏而已,違法還是犯罪啊?”眼鏡女深吸了一口氣,底氣十足地擡起胸膛,“怎麽,你現在是仗著人多欺負人少是不是?”

尤一回頭看了一眼賀涼喻,確認他是一個人過來的。

兩邊都是兩個人,怎麽能叫人多呢?

哦,她突然了悟,他們這邊還多了一只汪星人。

身後的賀涼喻嗤笑了一聲:“純路過當然沒違法。”

他將尤一懷裏的小田園犬拎了起來,無視它亂蹬的四只小爪子,彎下身子輕輕將它放到了地上。

那小田園犬一落地,立刻撒開了腳丫子,歡快地甩著尾巴奔向了黑長直,在她腳邊來回地轉圈。

有眼睛的人,大概都能看出這是什麽意思。

“專門跑到這裏來遺棄小動物,那就是你們的問題了。”

黑長直咬了咬牙,擡起腳將那只狗身上一踹,力道不太大,卻還是將它踢出了幾十厘米遠:“走開,煩不煩啊!”

田園犬被踹得低泣了一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尤一再好的脾氣,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下去了。

“你們太過分了!”

“我一直走在你們後面,親眼看著你們扔下它之後快速跑著就要離開。”她咬了咬嘴唇,低頭指著眼巴巴地看著卻再也不敢靠近的田園犬,眼圈因為激動而有些發紅:“既然當初決定養它,就要做好寒暑假甚至於以後畢業了怎麽處理好的準備,而不是一時興起想著一時的快樂,然後不需要的時候隨手找個角落丟棄就算!”

黑長直面上僵了僵:“我們……”

“曬狗的時候就歲月靜好,說不要的時候就一腳無情地踹開,你們不就是覺得狗沒有人格,不需要被尊重嗎?”

“你跟我講法是不是,那我跟你說,遺棄動物目前確實是還不能入刑,但侵權責任法有規定,一旦遺棄的動物在遺棄期間造成他人損害的,管理人是要承擔責任的。現在哪裏不是監控,真到那個時候,警察毫不費力就可以證明你們是它的主人,你們真的要等到那一天才肯承認嗎?!”

賀涼喻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看到小羊羔以這樣義憤填膺慷慨激昂的語氣去跟人說話。

她整個人都呆呆萌萌的,更何況今天還穿成了水管工的樣子,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誰能夠想到,她兇起來的時候,氣場也可以達到兩米八的水平。

問題是,說出來的話還挺有道理的,把對面兩個女生堵得啞口無言。

本來想要幫忙撐一下場面的他,當下便靜靜地站在一邊,沒再開腔。

女人之間的事情,既然她可以自己解決,他就先觀望一下,保持緘默吧。

那兩個女生咽了咽口水,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小了很多。

“我們暑假要回家了……寄養費要一百塊一天,實在是出不起。”

尤一依舊很憤怒:“這並不能構成你們遺棄它的理由,只要你們想,肯定會有很多種比丟下不管更好的辦法,只是你們想都懶得去想。”

被戳中了的兩人悶悶地站在那裏,不再開腔。

“我可以幫你們養兩個月,開學之後,你們再過來把它帶回去。”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幾人楞了一下,紛紛朝那邊望了過去。

一個戴著草帽,穿著襯衫和休閑褲的老人站在不遠處的木屋處,右手還拎著一袋化肥。

應該是在這裏打理植物的園丁。

看到眾人望了過來,他俯身放下那袋化肥,慢慢地走了過來,半跪在小田園犬前面。

一開始有些怕生的小田園犬,在他溫柔又耐心地摸了一會狗頭之後,就歡快地吐著舌頭瞇著眼睛蹭到他身前,哼哼唧唧地搖著尾巴。

“我就住這裏,你開學之後直接過來找我。”他半抱著狗狗,指了一下身後的木屋。

黑長直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樣,忙不丁地點頭:“那那那就謝謝爺爺你了,我開學一定會回來抱回狗狗的!”

說完之後,她小心翼翼地望向尤一:“這位同學,你覺得呢?”

板著一張臉的尤一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半晌才緩緩點了點頭。

得了赦令的兩人就跟腳下抹油一樣快速離開了生物園。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賀涼喻舔唇無聲笑了笑,走到了面無表情的少女面前,捏了捏她微肉的臉頰:“沒想到啊,你這只小奶狗兇起來,還可以是藏獒級別的。”

尤一擡起紅紅的眼睛望了他一下,突然伸出手搭在他手臂上,往他胸口一靠。

“阿阿阿喻你扶扶扶扶我一下嗚嗚嗚……我我我剛超怕她們打我……”

賀涼喻:“…………”

扶著瞬間又變回腿軟無力小動物的尤一,賀涼喻怔了怔,拎著她的衣領往上提了提,又輕笑了一聲。

尤一擡起聚集了蒙蒙水汽的眼睛看他,聲音啞啞的:“你笑什麽?”

迎著這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賀涼喻壓了壓嗓子,將笑意收起了一些:“你哭什麽?”

尤一吸了吸鼻子,聲音很低:“我剛才有點負能量爆發,轉移怒火到她們身上的意思,現在想想,我其實可以不用這麽兇的。”

賀涼喻垂眼看著她,也才想起了為什麽會過來這裏。

這麽看來,小姑娘突然跟吃了炸|藥一樣開口就燃,也是因為支教名額被搶的事情搞得她心情不好。

然後遇到了這倆不負責任的大學生,負負相加之下,一下就爆發了。

他擡起手,用指尖輕輕戳了戳她的眼角。

大拇指指腹瞬間被沾染上了微涼。

嘆了一口氣,他伸出手在她後腦勺上拍了拍:“沒關系,你只管兇你的,其他的有我。”

面前的小姑娘低著頭不說話了,慢慢地將臉頰往他的胸口靠近著。

賀涼喻只覺得沈穩的心跳似乎都因為這一陣溫熱的湊近而開始變得不規則。

他心想臥槽老子剛才說那句話是不是太man了,刺激到她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投懷送抱了。

“這樣不太好,還有個大爺在場——”

他都沒有提醒完,小姑娘就一把揪起他胸前的衣服布料,在臉上胡亂蹭了一下。

擦完之後,她眨了眨眼睛,濕漉漉的長睫也跟著一起撲閃撲閃:“你說什麽?”

賀涼喻冷漠搖頭:“……沒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我是不是很!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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